我告別了陪伴我10年的老夥計,說真的他真的是一個可靠的夥伴,他從來沒在路上掛點過。
回想十年之前,當時因為我年邁的老父親的每個月總是要有一兩天的時間到離家大約1公里遠的耕莘醫院去抽血檢查血糖的狀況,但礙於80多歲的老父親因為糖尿病導致雙腳截肢的關係,需要有人推著輪椅帶父親去醫院,但一公里的距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且因為這一公里的人行道高高低低不好走,加上人行道又窄,所以每當父親複診時要推著老父親的輪椅離沿著大馬路上走到醫院,來往的摩托車就在身邊穿梭而過,最後我都在跟父親在社區口搭排班的計程車到距離一公里之外的耕莘醫院。
由於父親雙腳截肢行動不方便,上下計程車時,我總是需要熊抱父親,抓緊老父親的後方的皮帶,將父親從輪椅上抱下來,並輕輕地放到計程車後座的沙發上,之後收起父親的輪椅到計程車後方的行李箱,然後自己在坐到司機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大約5分鐘之後到了離家不遠的耕莘醫院,我又需要請司機開到醫院裡面,先下車把輪椅打開固定好煞車讓輪椅不會亂跑,再打開計程車後座把父親熊抱下來,把父親放到輪椅上,然後推著父親到醫院的櫃檯報到。
因為家裡跟醫院的距離真的很近,當時的計程車的計價是每公里計價,有時計程車只跳5塊錢,我們就下車了,也就因為這樣我往往都偷偷塞給司機大哥200塊錢,有時省吃儉用的老父親看到我偷偷塞錢給司機大哥,就不高興地在計程車上說給那麼多幹什呢? 遇到好的司機大哥有時會退給我該找的錢,而有一次卻讓我印象深刻........。
有一天依照慣例我利用公司排休的日子,推著老父親在社區口搭了一台排班計程車,在安頓好後座的老父親之後,我做上前座說我要到耕莘醫院,司機大哥不說話,馬上催足油門一路鑽在機車陣中,連我年邁的老父親都感覺到他開車真的很危險,跟我說他開得好快,我當時只能尷尬地笑著安撫我的老爸說,馬上就到了,我當時心想,司機大哥應該是心理面不爽排班那麼久,卻載到一個又麻煩又是短程一對父子,到了耕莘醫院之後,我請司機大哥開到醫院玻璃門口,先塞了兩百塊錢給司機大哥,司機大哥愣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我慢慢把父親抱下車,推往醫院大廳,繼續跟父親有說有笑,父親一直跟我說他開車好快好快,好危險..............。
當天下午帶著父親從醫院搭計程車回到社區門口之後,把舟車勞頓的父親安頓好讓他先睡午覺,輕輕幫父親蓋上毯子,坐在客廳心裡面回想著剛剛計程車司機對我們的種種,我心裡面暗自發誓我再也不願意讓我父親看別人的臉色,受這種委屈。當下拿起摩托車鑰匙,騎著摩托車到當初陳水扁選台北市長競選總部的那個福特九和門市,看了一台最便宜的福特Tierra Activa 1.6,車價辦到好約51萬,刷了1萬的訂金,挑了顏色,就這樣訂了這台夥計。
這台夥計陪著我10年,每一次保養我都一定是到福特原廠,從牽回來第一天倒車路入庫就被自己的摩托車A到行李箱的板金,當時真的他X的心痛,靠著他,我到過武嶺看過冬季與夏季的銀河,到過墾丁龍磐公園看過一望無際的大海,到過花蓮七星潭看著F16戰機的起降,到過台東池上車站吃過真正的池上飯盒,到過高雄看過同事幫經銷商做的Server的教育訓練,到過新竹城隍廟吃過貢丸湯還有竹暫餅,到過大溪老街吃過豆乾,不知經過九彎十八拐幾次,不知經過北橫幾次,不知走過中橫幾次,他從來沒在半路拋錨過,他真的是台好車,直到我父親離開我,我還是每過幾個月就一個人開著他去跟父親上香說說話,跟父親說說大陸老家的近況,還有家裡的一切種種,他真的伴隨我度過好多回憶,被警察偷拍過好幾次超速,去好多好多地方釣魚,他的身上的每一個傷痕我都知道是怎麼來的,看每一道車身上的傷痕,我都能回想到當時的情景。
太多太多回憶了,光是被測速照相照的照片大概累計就有10張以上,如今他還是一樣盡著他的本分,但父親已經不在,看著後座我依稀都還感覺得到緊緊抱著父親上車時,身體緊緊靠著父親胸口的那種感覺,這是我的第一台車,我將他過戶給一位我信任的朋友,當我把車開到他家時,我一直叮嚀他,請他好好照顧我的老伙計,只要你好好照顧他,他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如果你有一天要賣掉他,請讓我知道,因為我可能會跟你買回來,離開之前我再次坐在駕駛座上,回頭往後坐看去,我依稀看見白髮蒼蒼的老父親望著我對我笑著的模糊景象,這台車曾經載過我的最愛最愛的老爸,他的每一道痕跡,對我來說都是珍貴的回憶。
再見了我親愛的夥計,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真的很謝謝你,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回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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